在这个世界上,所有真性情的人,想法总是与众不同。
水是各处可流的,火是各处可烧的,月亮是各处可照的,爱情是各处可到的。
一个人记得事情太多真不幸,知道事情太多也不幸,体会到太多事情也不幸。
可是那个在月下唱歌,使翠翠在睡梦里为歌声把灵魂轻轻浮起的年轻人,还不曾回到茶峒来。
人事就是这样子,自己造囚笼,关着自己。自己也做上帝,自己来崇拜。生存真是一种可怜的事情。
溪流如弓背,山路如弓弦,故远近有了小小差异。
日子平平的过了一个月,一切人心上的病痛,似乎皆在那份长长的白日下医治好了。
黄昏那样的温柔,美丽和平静。但一个人若体念或追究这一切时,也就照样的在这黄昏中会有点薄薄的凄凉。于是,这日子成为痛苦的东西了。
要硬扎一点,结实一点,才配活到这块土地上!
黄昏时天气十分郁闷,溪面各处飞着红蜻蜓。天上已起了云,热风把两山竹篁吹得声音极大,看样子到晚上必落大雨。
一切充满了善,然而到处是不凑巧。既然是不凑巧,因之素朴的善终难免产生悲剧。
翠翠在风日里长养着,把皮肤变得黒黑的,触目为青山绿水,一对眸子清明如水晶。自然既长养她切教育她,为人天真活泼,处处俨然如一只小兽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