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长沙的杜杨因为一条硕士当摩的司机的视频而走红。
他觉得很意外,没想到视频会有如此大的传播力。他告诉九派新闻,播放量很高的视频是他用英文朗诵《沁园春·长沙》,这一想法是在他送完乘客去橘子洲头后,突然冒出来的。
“虽然自认为拍摄时的状态很好,但确实没想到能有这么多人看。”视频截至10月12日,在短视频平台上已有6.6万的点赞和2000余条评论。
意外走红后,杜杨简介也引起了人们注意。他是“名校硕士”,大一就考过六级,裸考也能过专业八级的英语人才。也正因此,摩的司机这一形象与之前的名头形成鲜明对比。
有人将他与“北大毕业卖猪肉”作类比,也有人认为他拿着如此高的文凭,去做这种无意义的事情,“很丢脸”、“浪费学历”。
对此,杜杨回应称,自己认为硕士学历去开摩的并不丢脸,也没有浪费学历,反而是如果什么都不做,在家待着,才是真正的浪费学历。
杜杨今年38岁,2003年读的本科,就读于湖南文理学院英语专业。毕业后他又考入中山大学攻读研究生,专业则变成了国际经济法。
杜杨开摩的时接乘客。
靠着自己摸索出来的英语学习技巧,杜杨不仅轻松考过六级和专业八级。更是分别考出了雅思8分和托福110多分的成绩。
毕业后的杜杨除了最初两年,其余时间一直是从事英语教培行业。今年9月,他从教培行业离开,陷入了一段时间的迷茫,但一场误会却让他决定成为一名摩的司机。
他同时称,当摩的司机并不是职业规划,“只是体验生活,换个生活方式,调整心态。”借由自己这几条短视频的流量,杜杨表示接下来会考虑在短视频领域继续探索,找到适合自己的方向。
10月11日,长沙天气阴,下午4点左右,气温大概18度左右。九派新闻在地铁站边的咖啡厅见到了杜杨。
他1米74的个子,上身着一件蓝色运动外套,下身则是一条黑色长裤,除此外,最引人注目的还是他自称“一看就是摩的司机”的标志光头。
杜杨调侃称,可能正是这颗光头才让自己走上了摩的司机的道路。他曾是一名教培机构的英语老师,从事该行业已有十年。前段时间刚从教培行业离开,暂时未有新的想法和计划,机缘巧合下成为了一名摩的司机。
9月27日,他在短视频平台上发布了自己“当摩的司机”的第一条视频。画面中是原单位即将被拉走的课桌椅,杜杨则靠在一辆摩的上,表示自己在今天,“成了个摩的师傅。”
谈到拍这条视频的原因,杜杨说自己只是想纪念一下这个有点唏嘘的时刻,并未想到能获得如此多人的关注。10月1日,他又在自己的账号上发布了一段“英语老师失业开摩的,到橘子洲头找力量”的视频,视频中他用英语朗诵了一遍《沁园春·长沙》。
他告诉九派新闻,在拍视频的前一天,他曾送一位游客前往长沙橘子洲头,那一刻觉得环境很不错,因此萌生要在此作一段英文朗诵的念头。
拍摄视频当天早上7点,趁着整座长沙城还在慢慢苏醒,他骑车来到橘子洲头,朗诵自己翻译成英文的《沁园春·长沙》。这条视频截至10月12日,已获得6.6万点赞,共计有2000多评论。
“我在发布视频之前也确实感觉到,这条视频自己拍得很在状态,觉得效果应该不错。但说实话,我没想到会这么火,看到私信和点赞的时候人都有点懵。”
在这之前,他也有做过短视频拍摄的尝试,大多数都是英语教学类,粉丝和回应者寥寥,他也没有太在意。自从10月1日的视频后,他的粉丝一跃从几百人变成了几万人。
在短视频账号下,他自我介绍到,“名校硕士”、“大一过六级”、“裸考过专业八级”。还有人调侃他为“英语最好的摩的司机”。
如何实现的粉丝增长,杜杨自己也无法解释,他最初认为是自己当天拍摄视频时状态很饱满,视频的内容较有创意,并且自己摩的司机的身份和英语朗诵形成鲜明对比。
但最终,他还是将这些归结给了故事的起因,也就是9月23日发生的一场令他哭笑不得的误会。
杜杨。图丨武汉晨报记者 邵骁歆
9月23日,像往常一样,杜杨在小学门口等待孩子放学。彼时长沙暑气未消,温度颇高,他便是一身短衣短裤,加拖鞋的搭配。突然一个陌生的声音叫住了边玩手机边等着接小孩的杜杨,对方问到,“师傅,走不走?”
“当时我真的懵了,我说什么走不走,然后我发现自己靠在一台摩的上,对方把我当成了摩的司机。我就跟他讲我不是摩的师傅,人家就走了。”尽管一口回绝对方,但成为一名摩的司机的想法就此在他的心中种下。
杜杨笑称自己有着一副当摩的司机标准长相。他有着一个锃亮的光头,脸部在不笑的时候垮垮的,戴着头盔和路边的摩的司机一起,可以完美的“隐入人群”。完全看不出来他是一名在教培行业工作十余年的资深人员。
他自称,从2010年在中山大学硕士毕业后,除了在出版社干过一段时间外,大部分都在为英语教培行业服务。
被人当作是摩的师傅时,杜杨已从教培行业离开一段时间,但仍处于对未来的发展较为迷茫的阶段。正是对方的这一句话给了他想法,在家闲着也是闲着,更想不出个结果,“不如跑下摩的,到处去看看,感受一下。”
作出决定后,他随即租了一台电动摩托车,一个月599元,还额外花了20元买了两个头盔。
9月底,长沙市侯家塘附近,每天早上7点左右,杜杨便会戴着黑色头盔,骑着租来的电动车,混迹在一帮“久经沙场”的摩的老司机身边,等着早高峰的第一波客源。
他印象中第一次开单比想象中简单,“我第一次拉到人是早上7点,和一帮老摩的师傅在一起。一次性来了好几个人打车,坐我车的是个男生。谈好价格我就直接把他送到目的地,没有扯别的,开出第一单还是挺顺利的。”
跑车后,他每天7点准时出车,过完早高峰开始休息,到晚高峰时再来接单。根据杜杨的观察,几乎每个摩的司机都采用这样的作息时间。“其他时间也没有人愿意坐摩的嘛。”
跑车的经历中,最让他难忘的是送一名女生去湘江一桥。最初女生给他的印象极为普通,和以前接到的乘客没什么区别。谁知对方到达目的后,突然在湘江一桥下的草坪上打起滚来,“还做出了一系列我不能理解的行为。”
之后他才知道,该女生是网络主播,上述行为也是为了直播做的效果,杜杨大受震撼。
他粗略计算了一下每天的收入,好的时候一天能有几十块,差的时候就几块钱,一共赚了大约200多元,连租车的成本都不够。
遇到讨价还价的顾客,他也不会纠结,“没想着靠这个赚钱,就是想通过这个方式调节下心态,大部分时候都同意了人家还价。”除了跑车外,杜杨也会随身带着自己的手机支架,空闲时拍拍短视频。
自从他的视频在网上火爆后,除了带给他进一步拓展个人短视频账号的想法外,一并带来的还有意料中与意料外的问题。
意料之外的问题即是私信里的一些谩骂,“有些人上来就说我这个学历干这个很丢人,说的也挺难听,一开始挺在意的,后来觉得这种人本身可能也比较失意,就没搭理。”
质疑他作秀一事,他回应称,如果自己需要靠摩的司机的身份来炒作,那只能说明混的有点差。
对于部分人讽刺他说英语有口音一事,杜杨态度则少见的显得比较激烈,“我一直从事的是英语教培行业,一直也有做出国培训,和外国人交流也毫无问题。我平时讲话随性一点,所以可能说英语的时候带点长沙口音,别人也能听懂,不知为什么突然冒出很多人特别在意口音问题。”
除了这些纷至沓来的私信外,父母的诘问则是意料之中的麻烦。视频火了后,有亲戚将视频转给了杜杨的母亲,她这才知道自己儿子选择成为了一名摩的司机,这让她觉得“很没面子”。
她告诉杜杨,如果生活困难的话,自己可以暂时帮忙,但不要再出去跑摩的了。对此,杜杨则表示,自己早已是一名成年人,虽然是硕士学历,但并不认为自己跑摩的就是浪费学历,如果什么都不干在家待着,才是真正的浪费学历。
尽管最后父母与杜杨未达成共识,但他们也没有再提及此事。杜杨笑称,自己与父母关于工作方面起冲突这已经是第二次了,上一次还是因为自己从一家出版社的编辑岗辞职,全身心开始做英语老师。
除了父母外,孩子也曾对他做摩的司机的做法提出意见,“可能是他们同学家长看到我的视频,就跟自己孩子说了,然后小孩之间互相聊。我小孩有一天回来就让我不要再做摩的司机,说再干下去就不理我。不过小孩子嘛,我给他玩会儿游戏,一下就忘掉这件事了。”
从10月4日开始,尽管杜杨依然骑着车在满城转悠,但他没有再接过乘客。他目前的想法是在短视频领域继续探索,运用自己的专业知识,以及作为摩的司机的便利,介绍长沙大大小小的特色地标。
“我可能还会这样跑半年,经过这半个月的跑车,发现了以前很多没有发现的地方,没有注意过的变化。想用自己的专业知识结合长沙的一些地标,继续拓展这个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