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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心雕龙·序志

《文心雕龙·察察序志》是《文心雕龙》的最后一篇,也就是本书的序言。本篇对作者写《文心雕龙》一书的目的、意图、方法、态度,特别是它的指导思想和内容安排等。来自都分别作了说明,因此,是研究《文心雕龙》布诗型族冷宁防树种全书和作者思360百科想的重要篇章。

  • 中文名称 文心雕龙·序志
  • 简介 《文心雕龙》的最后一篇
  • 实质 本书的序言
  • 注释 涓(juān捐)子:即环渊

内容提要

  全篇分五个部分:第一部分说明命名《文心来自雕龙》的用意,以及所谓"君子处世,树德建言"的必要;第二部分讲刘勰为什么要写这本书,主要是企图阐发儒家经典来纠正当时文坛上追逐浮华新奇定走我青大凯现国杂的不良风气;第三部分评论魏、晋以来的文论著作,认为各家共同的缺点是没有抓住文学评论的"根"、"源";第四部分介绍全书基本内容的安排;第五部分表明自己评论作家作品和阐述文学理论的态度。

  本篇所论说明,刘勰对儒家思想是十分尊崇的。他360百科认为"文章之用,实经典枝条";说魏、晋以来各家的文论,"并未能振叶以寻根,观澜而索源"。这个"根"、"源",就是符合"先哲之诰"的思想内容。这种观点,一方面对他在全书中进行的评论带来了严重的局限,刘勰正是常常把文章当做"经典枝条",用"先哲之诰"来衡轮它再觉错粒达保世血治量作家作品的;另一方面,在"辞照运采苏动苦人爱奇,言贵浮诡"的风气下,大力强调儒家思想以纠其偏,这又是当时比较可取的途径,刘勰正是以儒家思想极误均内场为武器,对晋、宋以来的溶状防成翻问不良文风展开猛烈斗争的。此外,本篇对《文心雕龙》书名的解释,对安排全书族鱼重奏举绿前脚般市内容的说明,为我们理解和研究《文心雕龙》的理论体系,提供了重要的线索。

原文与八视注释

  夫"文心"者1,言为文之用心也。条月良福肥秋倍否昔涓子《琴心》2,王孙《巧心》3,"心"哉美矣4,故用之焉。古来文章,以雕缛成体5,岂取驺奭之群言"雕龙"也6?夫宇宙绵武冲际结费善损邈7,黎献纷杂8;拔萃出类9,智家铁东计矛亮术而已。岁月飘忽,性灵不居1相垂老及脚衣商收0;腾声飞实11,制作而已。夫聚绿会史没稳个印凯矛此有肖貌天地12,禀性五才13,拟耳目于日月14,方声气乎风雷15;其超出万物,亦已灵矣。形同草木之脆,名逾金石之坚16,是以君子处世,树德建言17。岂好辩哉?不得已也18。

  〔注释〕

  1 "文怀脱士谈检担心":陆机《文赋》:"余每观才士之所作,窃有以得其用心。"

  2 涓边最社编宪继(juān捐)子:即环渊,《史记·孟子荀卿列传》说他是楚国人,著书上下两篇,阐述道家的学说;《汉书·艺文志》称他的著作为《蜎(yuān冤)子》,也就是这里所说的《琴心》。

  3 王孙:是姓,紧子照世宁名不传。《汉书·艺文志》称他的著作为《王孙子》,一名《巧心》,属儒家。清人严可均、马国翰都有辑本。

  4 "心"哉美矣:可能有双关的意思:一方面说"心"这个词适宜于用作书名:一方面也暗示"心"这个器官在写文章时有很大作用。

  5 缛(rù入):繁盛,这里是指文采的丰富。

  6 驺奭(zōushì邹市):战国时齐国学者。《史记胶米设汉美曲·孟子荀卿列传》说,齐人称颂他为"雕龙奭",意思是说他的文采好像雕刻龙的花纹一样。但刘勰用"雕龙"二字做书名,主要因为文章的写作从来都注重文采,不一定用驺奭的典故。

  7 绵、邈(miǎo秒):都是长远的意思。

  8 黎献:众人中之贤者。黎:众人。献:贤者。

  9 拔萃:才能特出。《孟子·公孙丑上》:"出乎其类,拔乎其萃。"

  10 性灵:指人的智慧。不居:很快就过去,居:停留。

  11 腾声:名声的流传。腾,跃起。实:指造成其名声的事业。

  12 肖貌天地:《汉书·刑法志》:"夫人宵天地之貌,怀五常之性。"师古注:"宵,义与肖同。"肖:相似,这里有象征的意思,如下面所说耳目象征日月之类。有:当作"人"。

  13 禀:接受,引申为赋性。五才:即五行,指金、木、水、火、土。古代某些朴素的唯物主义思想家,用这五种物质的配合来说明各种事物的产生,有时也联系到人的喜、怒、哀、乐等性情的变化。《程器》篇说:"人禀五材。"

  14 拟耳目:《淮南子·精神训》中说:"是故耳目者,日月也;血气者,风雨也。"

  15 方:比。

  16 逾:超过。

  17 树德建言:《左传·襄公二十四年》载穆叔的话:"太上有立德,其次有立功,其次有立言,虽久不废,此之谓不朽。"刘勰只说到德和言,也包含功,但重点则是强调立言的不朽。

  18 "岂好辩"二句:这是借用孟子的话:"岂好辩哉,予不得已也。"(《孟子·滕文公》)

  予生七龄1,乃梦彩云若锦,则攀而采之。齿在逾立2,则尝夜梦执丹漆之礼器3,随仲尼而南行4;旦而寤5,乃怡然而喜6。大哉,圣人之难见也,乃小子之垂梦欤!自生人以来,未有如夫子者也。敷赞圣旨7,莫若注经,而马、郑诸儒8,弘之已精9,就有深解,未足立家。唯文章之用,实经典枝条10;五礼资之以成11,六典因之致用12,君臣所以炳焕13,军国所以昭明;详其本源,莫非经典。而去圣久远,文体解散14;辞人爱奇15,言贵浮诡16;饰羽尚画17,文绣鞶帨18;离本弥甚,将遂讹滥19。盖《周书》论辞20,贵乎体要21;尼父陈训22,恶乎异端23;辞训之异24,宜体于要25。于是搦笔和墨26,乃始论文。

  〔注释〕

  1 七龄:刘勰大约生于公元465年左右,他七岁就是471年左右。

  2 逾立:过了三十岁,即494年以后。立:三十岁。《论语·为政》:"三十而立。"立,有所成就。

  3 丹:红。礼器:祭器,指笾(biān边)豆。笾是竹制的,豆是木制的。

  4 仲尼:孔子的字。南行:捧着祭器随孔子向南走,表示成了孔子的学生,协助老师完成某种典礼。

  5 寤(wù悟):醒。

  6 怡(yí宜):快乐。

  7 敷(fū夫):陈述。赞:明。

  8 马:指马融,东汉中年的学者,曾为《周易》、《诗经》、《尚书》、《论语》等经书作注解。郑:郑玄,马融的学生,也曾为《周易》、《诗经》等作注解。他们二人成为后汉注经的典范。

  9 弘:大,指发扬光大。

  10 条:小枝。枝条是对根而言,刘勰认为经典是文章的根本,这个观点在《征圣》、《宗经》篇已作具体阐述。

  11 五礼:指吉礼(祭礼等)、凶礼(丧吊等)、宾礼(朝觐等)、军礼(阅车徒、正封疆等)、嘉礼(婚、冠等),见《礼记·祭统》郑玄注。

  12 六典:见《周礼·大宰》,包含治典(近于后代吏部的工作)、教典(近于后代户部的工作)、礼典(近于后代礼部的工作)、政典(近于后代兵部的工作)、刑典(近于后代刑部的工作)、事典(近于后代工部的工作)。典:法度,这里指国家的政法制度等。

  13 炳焕:和下句"昭明"意同,都有明辨清楚的意思,这里指君臣的作用和军国大事都更上轨道。

  14 文体解散:和《定势》篇的"文体遂弊"意近,指文章体制败坏。

  15 辞人:辞赋家。本书常以"诗人"和"辞人"并举,用"辞人"泛指走入歧途的作家。

  16 诡(guǐ轨):反常。

  17 饰羽尚画:《庄子·列御寇》记颜阖(hé河)批评孔子说:"方且饰羽而画,从事华辞。"郭象注:"凡言'方且',皆谓后世将然。饰画,非任真也。"这里借喻文辞的过于华丽。

  18 鞶(pán盘):束衣的大带。帨(shuì睡):佩巾。《法言·寡见》:"今之学也,非独为之华藻也,又从而绣其鞶帨。"

  19 讹(é俄):伪。

  20 《周书》:指《尚书》中的《周书》。

  21 体要:《周书·毕命》:"辞尚体要,不惟好异。"体:体现。要:要点。异:指奇异的文辞。

  22 尼父:指孔子。

  23 异端:《论语·为政》:"攻乎异端,斯害也已。"攻:钻研。异端:指违反儒家思想的观点学说。

  24 辞:指上引《尚书·毕命》的说法。训:指上引孔子的说法。

  25 体:指体会、体察。

  26 搦(nuò诺):持,握。

  详观近代之论文者多矣:至于魏文述《典》1、陈思序《书》2、应玚《文论》3、陆机《文赋》4、仲洽《流别》5、宏范《翰林》6,各照隅隙7,鲜观衢路8。或臧否当时之才9,或铨品前修之文10,或泛举雅俗之旨,或撮题篇章之意11。魏《典》密而不周12,陈《书》辩而无当,应《论》华而疏略,陆《赋》巧而碎乱,《流别》精而少巧13,《翰林》浅而寡要。又君山、公干之徒14,吉甫、士龙之辈15,泛议文意,往往间出16,并未能振叶以寻根,观澜而索源17。不述先哲之诰18,无益后生之虑。

  〔注释〕

  1 魏文:魏文帝曹丕。《典》:他著有《典论》一书,今仅存《论文》、《自序》等篇。在《论文》中,他对"建安七子"作了评价,对文体、文气等作了论述,是我国文学理论史上最早的专论之一。

  2 陈思:陈思王曹植。《书》:指他的《与杨德祖书》,其中除评论当时作家外,还表达了他对文章修改工作的重视等。杨德祖,名修,当时的作家之一,曹植的好友。

  3 应玚(yáng):"建安七子"之一,他的《文论》今不存。现在尚存的《文质论》,和文学没有什么关系,不是刘勰这里所说的《文论》。

  4 陆机:西晋文学家。《文赋》:是继《典论·论文》之后的又一文学理论专著,不过《论文》的内容偏重于批评论方面,《文赋》则偏重于创作论方面。

  5 仲洽(qià恰):挚虞的字。他是西晋学者。《流别》:挚虞曾选文为《文章流别集》,对所选文体各为之论,成为《文章流别论》。这里是指《文章流别论》。全书今不传,张溥(pǔ普)、严可均、张鹏一等人均有辑本。

  6 宏范:李充的字。他是东晋学者。《翰林》:指他的《翰林论》,今不全,严可均编《全晋文》卷五十三中辑录了部分残文。

  7 隅隙(xī细):指次要的地方。隙:孔穴。

  8 衢:大路。

  9 臧否(pǐ匹):褒贬。

  10 铨(quán全):衡量。品:品评。

  11 撮(cuō搓):聚集而取,这里指内容的摘要。

  12 周:全。

  13 巧:《梁书·刘勰传》作"功",指功用。译文据"功"字。

  14 君山:桓谭的字。他是东汉初年学者,他所著《新论》中偶然有关于文学方面的论点。公干:刘桢的字。他是"建安七子"之一,他论文的著作今不传,但在《文心雕龙》中有两处(《风骨》、《定势》)引到他对于文学的意见。

  15 吉甫:应贞的字。他是西晋学者,他的有关文学论著今不传。士龙:陆云的字。他是西晋文学家,他对文学的一些主张大都表达在给其兄陆机的信里(见《陆士龙集》)。

  16 间出:偶然出现,这里是说桓、刘等人偶然有论文的话,也偶然有中肯的话。

  17 "并未"二句:这里是拿枝叶和波澜比喻作品的辞藻,拿根和源比喻作品所应依据的儒家学说。

  18 诰(gào告):教训。

  盖《文心》之作也,本乎道1,师乎圣2,体乎经3,酌乎纬4,变乎骚5;文之枢纽6,亦云极矣7。若乃论文叙笔8,则囿别区分9;原始以表末,释名以章义10,选文以定篇,敷理以举统11。上篇以上,纲领明矣。至于割情析采12,笼圈条贯13:摛神、性14,图风、势15,苞会、通16,阅声、字17;崇替于《时序》18,褒贬于《才略》19,怊怅于《知音》20,耿介于《程器》21;长怀《序志》22,以驭群篇。下篇以下,毛目显矣23。位理定名,彰乎"大易"之数24;其为文用,四十九篇而已。

  〔注释〕

  1 本乎道:本书第一篇《原道》,说明文本于道。道:指自然之道,也就是客观事物的规律或原则。

  2 师乎圣:本书第二篇《征圣》,说明圣人和文章的关系。刘勰认为圣人是能认识自然之道的先知先觉,因此,文学创作要向这些圣人学习。

  3 体乎经:本书第三篇《宗经》,说明文学创作应该根据儒家经典,因为这些经典是圣人阐述自然之道的著作。

  4 酌乎纬:本书第四篇《正纬》,说明纬书的不可信,但其文辞也有可参考之处。纬书是汉人伪造的关于符箓瑞应的著作,曾一度和经书并列。

  5 变乎骚:本书第五篇《辨骚》,是专门评论《楚辞》的。自此以下的二十一篇,是就各种文体分别进行论述。《辨骚》的性质和前四篇不同,而与后二十篇相近。

  6 枢纽:关键。

  7 极:追究到底。

  8 文:指讲究音节韵律的作品。笔:指不讲音节韵律的作品。从本书第五篇《辨骚》到第十三篇《哀吊》中所论文体是"文"类,第十四篇《杂文》和第十五篇《谐隐》介于"文"、"笔"之间,第十六篇《史传》到第二十五篇《书记》是"笔"类。晋宋以后渐渐兴起"文"、"笔"之分,刘勰在《总术》篇曾论述到这个问题。

  9 囿(yòu右):园林,这里和"区"字同指写作的领域。

  10 章:明。

  11 统:总和、根本的,引申指体裁的基本特征。

  12 割情析采:本书第三十一篇《情采》,论述作品的内容和形式的关系。情是感情,采是文采,分析指内容和形式。此外,如《风骨》、《熔裁》、《附会》等篇,也是从内容和形式两个方面来进行论述;因此,这里以"割情析采"来概括下篇的主要内容。

  13 笼圈:包举的意思。条贯:条理。这两句是指从内容和形式的分析中归纳出理论来。

  14 摛(chī吃):发布,引申为陈述。神:本书第二十六篇《神思》论述创作的构思问题。性:本书第二十七篇《体性》论述作品的风格和作者个性的关系。

  15 图:描绘,引申为说明。风:本书第二十八篇《风骨》论述对文意和文辞的要求。势:本书第三十篇《定势》论述作品的体裁和体势的关系。

  16 苞:通包。会:本书第四十三篇《附会》论述对作品内容和文辞的规划整理问题。通:本书第二十九篇《通变》论述文学的继承和革新问题。

  17 阅:检查。声:本书第三十三篇《声律》论述作品的音节韵律问题。字:本书第三十九篇《练字》论述运用文字问题。

  18 崇替:盛衰,指论述文学的盛衰。《时序》:本书第四十五篇《时序》论述文学发展的盛衰和时代的关系。

  19 褒贬:赞扬与指责,这里指评论。《才略》:本书第四十七篇《才略》论述历代主要作家的创作才华。

  20 怊怅(chāochàng抄唱):悲恨、慨叹。《知音》:本书第四十八篇《知音》慨叹知音的难得,说明怎样才能正确地进行文学批评和欣赏。

  21 耿(gěng梗)介:正大光明的意思。《程器》:本书第四十九篇《程器》论述作家的品质问题。

  22 长怀:申述作者的情怀。长,引长。《序志》:说明作者写这部书的用意和全书的安排。

  23 毛目:指概貌,和上文"纲领"略同。毛:粗略。

  24 大易:范文澜注:"大易,疑当作大衍。"《周易·系辞上》说:"大衍之数五十,其用四十有九。"意为推演天地之数,共有五十。京房认为五十包括十日、十二辰、二十八宿;马融认为指太极、两仪、日月、四时、五行、十二月、二十四气(均见孔颖达《周易正义》卷七)。《文心雕龙》全书五十篇,除《序志》外,论文的共四十九篇。

  夫铨序一文为易,弥纶群言为难1。虽复轻采毛发2,深极骨髓3,或有曲意密源4,似近而远,辞所不载,亦不胜数矣。及其品列成文,有同乎旧谈者,非雷同也5,势自不可异也。有异乎前论者,非苟异也,理自不可同也。同之与异,不屑古今6;擘肌分理7,唯务折衷8。按辔文雅之场9,环络藻绘之府,亦几乎备矣。但言不尽意10,圣人所难;识在瓶管11,何能矩矱12?茫茫往代,既沈予闻13,眇眇来世14,倘尘彼观也15。

  〔注释〕

  1 弥纶:这个词全书曾用到六次,如《原道》篇说"弥纶彝(yi宜)宪",《附会》篇说"弥纶一篇"等。这是由《周易·系辞上》中所说"故能弥纶天地之道"来的。弥:弥缝补合。纶:经纶牵引。两字连用有综合组织、整理阐明的意思。

  2 毛发:比喻创作中的枝节,即词藻方面的问题。

  3 骨髓:比喻创作上的根本问题,如文原于道、征圣、宗经等。

  4 曲意密源:指深微隐曲的道理。曲:曲折隐微。密:深密隐曲。

  5 雷同:《礼记·曲礼上》:"毋雷同。"郑注:"雷之发声,物无不同时应者,人之言当各由己,不当然也。"

  6 不屑:不顾、不问的意思。

  7 擘(bai掰)肌分理:张衡《西京赋》中曾说:"剖析毫厘,擘肌分理。"(《文选》卷二)指剖析的精细。擘:剖。理:肌理,指肌肉的纹理。这里是比喻对文学理论的分析。

  8 折衷:即折中。折是判断,中是恰当。

  9 文雅之场:和下句的"藻绘之府"都指创作领域。按辔(pei佩):和下句的"环络"都指在文坛上活动。辔:马缰绳。络:马笼头。

  10 言不尽意:《周易·系辞上》:"书不尽言,言不尽意。"

  11 瓶:指小的容器。《左传·昭公七年》:"虽有挈瓶之知,守不假器,礼也。"杜注:"挈瓶,汲者,喻小知。为人守器,犹知不以借人。"挈,提,用小瓶提水,喻智力短小。管:《庄子·秋水》:"是直用管窥天,用锥指地也,不亦小乎!"窥:看。从竹管中看天,喻见识极狭窄。

  12 矩矱(yuē曰):指文学的法则。矩:匠人的曲尺。矱:度量用的尺子。屈原《离骚》:"曰勉升降以上下兮,求矩矱之所同。"

  13 沈:深入,指自己学识的加深。

  14 眇眇(miǎo秒):遥远。

  15 倘:或许。尘:污。这是刘勰自谦之词。

  赞曰:生也有涯1,无涯惟智。逐物实难2,凭性良易3。傲岸泉石4,咀嚼文义5。文果载心6,余心有寄 。

  〔注释〕

  1 涯(yá牙):边际。《庄子·养生主》:"吾生也有涯,而知(同智)也无涯。"

  2 逐物:指理解、掌握事物。

  3 性:指自然的天性。《荀子·正名》:"生之所以然者,谓之性。性之和所生,精合感应,不事而自然,谓之性。"杨倞注:"和,阴阳冲和,气也。事,任使也;言人之性,和气所生,精合感应,不使而自然,言其天性如此也。精合,谓若耳目之精灵与见闻之物合也。感应,谓外物感心而来应也。"刘勰在这里强调"凭性良易",和他在本篇前面所讲"亦已灵矣"的"秉性"有关,也和其自然之道的基本文学观点有联系。

  4 傲岸:不随和世俗,即任性;这里也有无所拘束的意思。鲍照《代挽歌》:"傲岸平生中,不为物所裁。"(《鲍参军集》卷二)泉石:指隐居山林生活。

  5 咀(jǔ举)嚼:细细品味。

  6 载心:表达其心意。

白话译文

  这部书所以称为"文心",免属演节进转块货歌春因为是说明在写作文章时的用心的。从前涓子曾写过来自一部《琴心》,王帝之孙子也曾写过一部《巧心》,可见"心"这个词好得很,所以用做这部书的书名。自古以来的文章都是用繁丽的360百科文采写成的;现在用"雕龙"二字火互运离升茶讲控末行菜来称这部书,并不仅仅是由于前人曾用以称赞过驺奭富有文采的缘故。宇宙是无穷无尽的,人才则代代都有;析屋粮他们所以能超出别人,也无非由告货于具有过人的才智罢了。但是时光是一闪即逝的,人的智慧却不能永远存在;如果要把声名和事业留传下来,主要就依靠写作了。人类的形貌象征着大地,又从五行绍甚双思巴卷略千频病里取得自己的天性;耳目好比全州日月,声气好比风雷。他们能超过一切生物,可算是灵异不过的了。但是人的肉体同草木一样脆弱,而流传久远的声名却比金石还要坚固,所以一个理想的人活在世上,应该做到树立功德,进行著作。我难道是喜欢发议论吗,实在是不得已呀。我在七岁的时候,曾经梦见一片像织绵似的云彩,就攀上去采取它。换研触强法四到了三十多岁的时候,又陆二率车梦见自己捧着红漆的祭器,跟着孔子向南方走;早上醒来,心里感到非常高兴稳和销对石速。伟大的圣人是多么不容易见到,他居然托梦给我这个无名小卒!自从有人类以来,从没有像孔子这样的圣人。因此我想到,要阐明圣人的思想,最好是给经书作注解,但是马融、郑玄这些前代学者,在这方面的发挥已很精当,即使我再有什么深入的见效免粮秋激转己农益故解,也不足以自成一家。不过想到文章的作用这点,确实是经书的辅佐。各种礼仪要靠它来完成,一切政务也要用它来实施;乃至君臣之业也赖以焕发光彩,军事国府专分世政也借以发扬光大。仔细追溯一下它们的根源,没有一件不是从经书上发展而来的。可是后世离开圣人太远了,文章体制逐渐败坏。有些作家只是喜欢新奇,一味追求浮浅怪异的文辞,就像在已经华丽的羽毛上再加文饰,在巾带上再绣以花纹一样,使文章越来越离开根本,最后就会走向错误而漫无节制的道路。《尚书·毕命》中讲到文辞问题,曾经说过应该抓住左液仍企自束当要点;孔子教育学生,也曾说过不要去搞不正确的学说。《尚书》和孔子的说法有所不同,但应该注意领会其主要精神。于是我就提笔和墨,本着这种精神来论文。 细读近来讨论文章的著作,那是很不少的:如曹丕的《典论·论文》,曹植的《与杨德祖书》,应场的《文论》,陆机的《文赋》,挚虞的《文章流别论》,李充的《翰林论》等,大都只接触到文章的某些方面,而很少石例能从大处著眼。他们有的赞美或指责当代的作家,有装口满的评论前人的作品,有的泛假脸身渐值机铁气泛指出文章意旨的雅正和庸俗,有的对某些作品的内容作了简括的叙述。曹丕的《论文》比较细密,但不完备;曹植的《与杨德祖书》颇见辩才,不过不一定恰当;应玚的《文论》是华丽的,可是比较空疏器破烧材构就除巴载富充简略;陆机的《文赋》讲的虽巧妙,却又嫌它琐碎杂乱;《文章流别论》的内容是精湛的,可惜用处不大;《翰林论》比较浅薄,不得要领。此外像桓谭、刘桢、应贞、陆云等人,也泛论过文章的意义,有时或许有较好的意见提出来。但他们都没有能从树木的枝叶寻找到根本,从水的波澜追溯到发源的地方。由于他们未能很好地继承过去圣贤的教导,因此对后代的人也不能给予多少帮助。

  这部《文心雕龙》的写作,是从自然之道出发,以圣人为师,根据经典,参考纬书,并且寻究《楚辞》以下的变化。这样对于文章的主要关键,是可以搞透彻的。至于各种文章的体裁,有属于"文"的,有属于"笔"的,都分别指出它们的异同。对于每种文体,都追溯它的起源,叙述它的演变,说明体裁名称的意义,并举几篇代表作品加以评论,从阐述写作道理中总结各种文体的基本特点。按照这样,在本书的上篇里边已经把文章的主要类别都说清楚了。下面再从分析作品的内容和形式方面,概括出理论的体系:陈述了"神思"和"体性"问题,说明了"风骨"和"定势"问题,包括了"附会"以上、"通变"以下的一系列问题,还考察了从"声律"到"练字"等具体问题;此外,又以《时序》篇论述了不同时代文章的盛衰,以《才略》篇指出历代作家文学才华的高低,在《知音》篇十分感慨地说明正确的文学评论之不易,在《程器》提出道德品质和政治修养对作家的重要;最后,用《序志》篇叙述自己的志趣,作为全书的总结。这样,就在本书下篇里边,把文学创作和评论的种种具体问题都大致讲到了。安排内容,确定篇名,一共写了五十篇,恰好符合"大衍"的数目;其中讨论文章本身的,只有四十九篇。

  评论一篇作品,那是比较容易的,但要综合评论许多作品,就比较困难了。虽然这本书中对文章的表面细节讲得很少,而对重要的问题深入地进行了探讨,但是仍有某些曲折细微的地方,好像就在眼前,却又溜到远处去了;因而论述中未能表达出来的,也就很多了。至于已经写到书中的意见,有些和前人的说法差不多,并不是有意随声附和,而是事理本身不可能有别的说法;有些和前人的说法不同,这也不是随便提出异说,因为按照道理是无法赞同旧说的。所以,无论与前人相同或不同,并不在于这些说法是古人的还是今人的,主要是通过具体分析,力求找出不偏不倚的正确主张来。作者驰聘在文坛之上,挥洒于艺苑之中,有关问题这里差不多都谈到了。不过语言不易把意思完全表达出来,这是圣人也感到困难的;何况我的见识这样浅短,怎能给别人立起什么法度呢。从历代的著作中,我已深受教益;对于未来的读者,这部书也许能供他们参考。

  总之,人生有限,学问却无边无际。要理解事物的真象,的确是有困难的;凭着自然的天性去客观地接触事物,那就比较容易了。因此,要如无拘无束的隐居者那样,才能细细体会文章的意义。如果这部书能够表达自己的心意,我的思想也就有所寄托了。

内容分析

  全篇分五个部分。

  第一部分说明命名《文心雕龙》的用意,以及所谓"君子处世,树德建言"的必要。

  第二部分讲刘勰为什么要写这本书,主要是企图阐发儒家经典来纠正当时文坛上追逐浮华新奇的不良风气。

  第三部分评论魏、晋以来的文论著作,认为各家共同的缺点是没有抓住文学评论的"根"、"源"。

  第四部分介绍全书基本内容的安排。

  第五部分表明自己评论作家作品和阐述文学理论的态度。

  本篇所论说明,刘勰对儒家思想是十分尊崇的。他认为"文章之用,实经典枝条";说魏、晋以来各家的文论,"并未能振叶以寻根,观澜而索源"。这个"根"、"源",就是符合"先哲之诰"的思想内容。这种观点,一方面对他在全书中进行的评论带来了严重的局限,刘勰正是常常把文章当做"经典枝条",用"先哲之诰"来衡量作家作品的;另一方面,在"辞人爱奇,言贵浮诡"的风气下,大力强调儒家思想以纠其偏,这又是当时比较可取的途径,刘勰正是以儒家思想为武器,对晋、宋以来的不良文风展开猛烈斗争的。此外,本篇对《文心雕龙》书名的解释,对安排全书内容的说明,为我们理解和研究《文心雕龙》的理论体系,提供了重要的线索。

编辑本段解读

  刘勰在《序志》篇中提到"执丹漆之礼器,随仲尼而南行"的目的在于揭示《文心雕龙》的主旨是解决文质关系的,具体到六朝文学就是质不胜文、文质不协调的问题,而"文体解散"则是它的主要表现形式。同时《文心雕龙》在写作体例上又不同于子书、"近代文论"和经学家的注经著作,它融"弥纶群言"和"研精一理"于一体,实现了理论的概括性和针对性的统一。

  《序志》位列《文心雕龙》末篇,在全书中起到了提纲挈领的总结作用,历来受到研究者的重视和关注。在此篇文章中刘勰赋予《文心雕龙》以何种文学思想主张和个人的理想追求,以及如何定位它的著述体例和性质,成为摆在我们面前的一道必须跨越的障碍。尽管前人已提供了诸多求证的方法,但其中仍有言犹未尽的地方,下面试析出"丹漆之礼器"和"论"两个概念,从此出发对《序志》篇作一管中窥豹式的分析。

  丹漆之礼器

  1."执丹漆之礼器,随仲尼而南行"解

  解决文坛弊病是刘勰写作《文心雕龙》的根本出发点,而这也成为他追求声名流传的个人抱负的落脚点,在《序志》、《诸子》篇中他很自然地流露了这种倾向:

  岁月飘忽,性灵不居;滕声飞实,制作而已。夫有肖貌天地,禀性五才,拟耳目于日月,方声气乎风雷;其超出万物,亦已灵矣。形同草木之脆,名渝金石之坚,是以君子处世,树德建言。(《序志》)

  太上立德,其次立言。百姓之群居,苦纷杂而莫显;君子之处世,疾名德之不彰。惟英才特达,则炳耀垂文,腾其姓氏,悬诸日月焉。(《诸子》)

  通过"立言"达到不朽这种观念由来已久,《左传》中就有了"三不朽"之说,曹丕则进一步表达了通过著述达到"不假良史之辞,不托飞驰之势,而声名自传于后"的强烈意愿。值得注意的是,刘勰的"垂文"、"立言"、"建言"多与"树德"、"立德"相提并论,立言以树德不是一般的文章所能达到的高度,只有孔孟这样的圣人才能做到。可见刘勰对《文心雕龙》寄予了很高的期望,他的文学抱负实在不浅,而这种自信建立在他对六朝文学弊病深切著明的洞察基础之上的。强烈的历史使命感和追求功名德行的原动力,激励刘勰去完成《文心雕龙》这部著作。而孔子删经立体的集大成精神正是刘勰需要继承和实践的,他推崇孔子,以孔子继承人自居,依据就在文学现实。

  刘勰在《序志》篇提到曾经梦见自己"执丹漆之礼器,随仲尼而南行",日本学者户田浩晓指出刘勰的这个梦"表示只有他自己才是当代圣人之道自觉的继承人和宣传者",可谓切中肯綮。此处的"丹漆之礼器",《文心雕龙札记》注为"盖笾豆也",大概是指笾豆、觞、瑚琏、俎一类用来祭祀的礼器。我们知道古代的礼法制度等级森严,礼仪活动庄严肃穆,用来祭祀的礼器大多没有华美的雕饰,《礼记·郊特牲》认为"丹漆雕几之美,素车之乘,尊其朴也,贵其质而已矣",《盐铁论·散不足》则指出古代事事崇尚节俭,"唯瑚琏觞豆而后雕文彤漆"(古代"彤"、"丹"经常通用) ,只有礼器才稍加装饰。《孔子家语》则记载孔子求卦,仅仅因为得到一个贲卦就感到十分不高兴。孔子认为"贲卦"过分强调华美的雕饰,不是"正色之卦",并说"丹漆不文,白玉不雕,何也?质有余不受饰故也"。"不受饰"并不是不加修饰,专家指出汉代出土的漆器绝大多数里面是朱红色,外面是黑褐色的,由此可见,"丹漆之礼器"尽管十分朴质,但也是有所修饰,只不过修饰的十分朴素而已。《文心雕龙》在处理文质关系时继承了这一美学原则,"斟酌乎质文之间"(《通变》),坚持质先于文,文质并重,强调先天本然之美与后天文饰之美的结合,比如在《情采》篇提出"水性虚而沦漪结,木体实而花萼振:文附质也。虎豹无文,则革同犬羊;犀兕有皮,而色资丹漆:质待文也"。"文"要附"质"才能存在;"质"也必须有相宜的"文 "来表达自己。刘勰"执丹漆之礼器"就是要解决六朝文学文质不和谐这一问题。

  2."文体解散"是六朝文学质不胜文的集中体现

  其实不只是刘勰,与他生活年代相近的裴子野、颜之推也看到了六朝文学作品中文与质不协调的现象,但三者在对当时文学弊病的认识和解救弊病的途径问题上又有所区别。为论述方便,兹录三人观点如下:

  古者四始六艺,总而为诗,既行四方之风,且彰君子之志,劝美惩恶,王化本焉,后之作者,思存枝叶,繁华蕴藻,用以自通……弃指归而无执……学者以博依为急务,谓章句为专鲁。淫文破典,裴而为功。(裴子野《雕虫论》)

  今世相承,趋末弃本,率多浮艳。辞与理竞,辞胜而理伏;事与才争,事繁而才损……时俗如此,安能独违?但务去甚去泰耳。必有盛才重誉,改革体裁者,实吾所希…宜以古之体制为本,今之辞调为末,并须两存,不可偏弃(《颜氏家训·文章》)

  "去圣久远,文体解散;辞人爱奇,言贵浮诡;饰羽尚画,文绣 鞶帨 离本弥甚,将遂讹滥"(《序志》)

  六朝文学的弊病在于它的枝叶大过了主干,干弱枝强,文人追新逐奇,崇尚浮浅怪异的语言,过分重视辞藻的修饰。裴子野以道学家的眼光审视这一文学现象,不懂得也不愿意接受文学新变所带来的鲜活气息,把文学视为雕虫小技,满足于为儒家经典做离章析句的注释工作,他的文学观念简单、粗暴,一味复古,开历史倒车。颜之推虽然意识到了改革文学体制的必要性,这与刘勰的观点相近,但他又感到"时俗如此,安能独违?但务去甚去泰耳",鉴于文学新变力量的强大和文学时尚的十分流行,他整顿文学体制的想法又有所保留,主张先革除文学的繁枝茂叶,使之不要过度的泛滥("去甚"、"去泰")。而刘勰则没有回避"文体解散"这一文坛现状,《诠赋》批评"逐末之俦,蔑弃其本,虽读千赋,愈惑体要",《情采》说到"后之作者,采滥乎真,远弃风雅,近师辞赋,故体制之制日疏,逐文之篇愈盛",《定势》提及"新学之锐,则逐奇而失正。势流不返,则文体遂弊",刘勰也谈到了"去甚"、"去泰"的问题,提出"酌《诗》、《书》之旷旨,翦扬、马之甚泰,使之夸而有节"(《夸饰》),但他正末和归本并举,大力宣扬"体要"的观点,极力反对"讹体"、"变体"。在此基础上提出"本乎道,师乎圣,体乎经"的主张。可以说"文体解散"是六朝文学中文质关系混乱的集中体现,它是刘勰提出"体要"理论的现实依据,也是《文心雕龙》提出一系列问题的根本出发点。

  

  今人程千帆先生在《程氏汉语文学通史》一书中提出《文心雕龙》是"刘勰的子书"的观点。笔者认为这一说法与全书的主体内容不符,更与刘勰的初衷有出入。仔细通读全书,可以看出刘勰倾向于将《文心雕龙》归为"论"体,同时他又赋予它以独特的"论"体特征,即它是"弥纶群言,而研精一理"的。这一定义既不同于传统意义上的"论",也有别于战国、两汉时期的子书。这一点我们可以在《序志》、《论说》和《诸子》中找到明确的答案,先来说诸子散文与《文心雕龙》的异同。

  1.《文心雕龙》与诸子散文

  首先,论作为"述经"的文体,它在源头上就与子书不同,刘勰认为春秋时期的老子和孔子二人即是"经子异流"(《诸子》)的分水岭,他甚至抬出《论语》,把它作为以"论"命名的"论体"的开端。实际上《论语》的"论"字是"论纂"的意思,与议论文根本不相关联,而且《论语》早在东汉时期就被确立为"经"。《文心雕龙》硬是要把它归属到"述经"的传注体(相对经书而言)中,一方面的原因是刘勰沿袭了传统的观念,认为孔子是"素王",如章学诚所说"大抵为典为经皆是有德有位……夫子有德无位……故《论语》、《孝经》皆为传而非经",更主要的恐怕在于刘勰认为孔子的功绩就在"述训"、"述经",这是孔子能够集大成的基础。刘勰以述经为己任,他的内心深处是以孔子为人生理想的榜样的,所以他很自然地把孔子门人辑录的《论语》作为同属"论体"的《文心雕龙》的渊源,这是在"溯源流"的方面为《文心雕龙》的集大成思想找依据。可以说尽管有些地方与事实不符,他还是有意为之,可见刘勰寄予《文心雕龙》以很大的期望。

  其次,《文心雕龙》与子书在内涵上不同。尽管一个主张"博明万事",一个追求"弥纶群言",两者在内容的包容性和广延性上具有相似性,都贵博尚通。但诸子往往以"万事"为宗,"蔓延杂说"(《诸子》),内容驳杂却又大而无当,缺少焦点关注和理论的针对性。有鉴于诸子散文的这一不足,刘勰加强了论述的理论和现实针对性,《文心雕龙》"弥纶群言"的目的就在于"适辨一理",它将"博见"和"贯一"合而为一,"博见"是"馈贫之粮",它有助于拓宽学术视野,补救见识的贫乏;"贯一"是"拯乱之药"(《神思》),能够"救济时病"、"裨补时缺",刘勰针对六朝文学弊病开出的药方就是宗经体要。"博见"的目的在"能一","博而能一"这既体现了刘勰一贯的集大成思想,又彰显了他浓厚的现实主义人文关怀。刘勰始终心系当代文坛,《文心雕龙》讨论的一系列问题都以解救文坛弊病为旨归,突出了理论的现实针对性。基于上面的理解,我们也就不会认同清代学者李安民以"弥纶群言"为刘勰的"自命"这一偏颇的认识了。

  2.《文心雕龙》与"近代论文"

  "近代文论"中不论是李充《翰林论》的"论贵于允理"(《太平御览》卷五百九十五)、曹丕《典论·论文》的"书论宜理",还是《文赋》的"论精微而朗畅"(李善注:论以当为宗)、萧统《文选序》的"论则析理精微",与《文心雕龙》相同的地方在于它们关注的焦点都是"研精一理",把研究"为文之用心"作为自己的立脚点。但同中有异,尽管大家都"以当为宗",刘勰认为"近代文论"的"研精一理"没有结合文学现状,这样的文论往往成了"无益后生之虑"的"泛议文意",缺乏理论生成的现实针对性。刘勰祭出的"体于要"这一撒手锏成为它与"近代文论"最大的一个差别。《文心雕龙》有别于传统文论的另一个因素在于它是"折中"原则基础上的"研精一理",刘勰摒弃比较容易撰写的"铨序一文",力主"弥纶群言",努力搜求各种意见,综合各家观点,始终强调论的包容性。《文心雕龙》的包容性极强,各种文体尽纳其中,史、论、评、注熔于一炉,《神思》、《风骨》、《声律》诸创作方法交相辉映。不论是论述内容还是论述方法、篇章体例,《文心雕龙》都大量继承了前代文论、文学、学术的精华。我们知道刘勰的"文体论"大致有四个组成部分:(1)"释名以彰义"、(2)"原始以表末"、(3)"选文以定篇"、(4)"敷理以举统"。郭绍虞认为其中的" 1、4项同陆机,而疏解稍详","2项同挚虞而论述较备","3项又略同《典论》、李充《翰林论》而评断较充分"。可见《文心雕龙》是建立在前人基础上的集大成之作,它的"论"体既"精"又"博",做到了理论的针对性和包容性的统一。

  3.《文心雕龙》与今古文经学

  刘勰在《序志》篇提到"敷赞圣旨,莫若注经,而马郑诸儒,弘之已精,就有深解,未足立家",要阐明圣人的思想,最好的途径是给经书做注解,但是东汉的马融、郑玄等大儒已经作了精深的阐述,刘勰感到自己未必能超过他们,成就一家之言。其实这只是谦辞,不能做实理解。我们知道尽管汉代的今古文之争在南朝余响犹存,但它已不是那个时代的主旋律,士大夫文人已经能够超然地对待这一论争了。我们无法把刘勰定位为其中的某一派,通观《文心雕龙》,我们只能说刘勰在这场论争中稍微倾向于古文经学。首先,他肯定了古文经学家毛公、孔安国、郑玄、马融的注经事业,认为"毛公之训《诗》,安国之传《书》,郑君之释《礼》……要约朗畅,可为式矣"(《论说》)。与今文经学支离蔓衍、琐碎繁杂,一部经书章句少则几十万,多则上百万的情况相比,古文经学治学严谨,注解相对简洁明晰,比较能够被人接受和理解。但是今古文经学在专事注经这一点上却是一致的,这种专注经书的"章句之学"自东汉后期就渐渐为文人学者所抛弃,即便是郑玄也被批评为"通人颇讥其繁"(《后汉书·张曹郑列传》)。"通人"成为塑造知识分子的样板,为时流所追捧,南朝刘宋时期的范晔在《后汉书》中罗列了许多"通人"学者:王充"好博览而不守章句",卢植"能通古今学,好研精而不守章句",桓谭"博学多通,遍习五经,皆诂训大义,不为章句"。这种潮流在齐梁时期依然十分流行,《颜氏家训·勉学》称"空守章句,但诵师言,施之世务,殆无一可。故士大夫子弟,皆以博涉为贵,不肯专儒",裴子野《雕虫论》则称"学者以博依为急务,谓章句为专鲁"。受此学风影响,刘勰虽然没有否定马郑诸儒的注经,他在《书记》等篇中甚至花费很大精力进行文字训释工作,但他"反对繁琐的'章句之学'…连专事注解也不赞成"。郑玄他们的"章句之学"已不合时宜,不为时用,再也不能承担起在六朝"敷赞圣旨"的重任了。而要继承孔子的集大成精神,做到"述经叙理"、"述圣通经",行"门人追记"(《论说》)之功,在刘勰看来主要途径就是"论文",做到"陈政则与议说合契,释经则与传注参体,辨史则与赞评齐行,铨文则与叙引共纪"(《论说》),这才是"论家之正体"(《论说》)。可以说所处时代的不同,所面临的文学现实的差异以及个人理想追求的异趣决定了他不能因循马融、郑玄的注经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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