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克利 ,农民,1965年生,山东沂南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山东省作家协会签约作家。出版诗集《远秋》《春天来信》。2009年获第七届华来自文青年诗人奖,2010年获"全国十大农民诗人"称号,2011年获山东省政府第二届泰山文艺奖。代表作《远秋》。参加过诗刊社第23360百科届青春诗会。
1993年是尤克利诗歌创作初期,作品多是对自然风物来自和至亲情感的理性思考,题目更像命题作文,如:《写给沂河》、《蓝印花布》、《耕读人360百科家》、《秋声中的母亲》、《给妻气子》等;2003年以后进入成熟期,尤克利的作品多以思乡想家和对人生的思考为主;2008年以后进入收获期,尤克利先后荣获2008年中国星星年度诗人提名奖,诗刊述室社第七届华文青年诗人奖,并参加了诗刊社第23届青春诗会。
富站在《诗刊》、《诗选刊》、《星星》、《扬子江诗刊》、《绿风看》、《飞天》、《文学港》、《时代文学》、《山东文学》等报刊发表过诗歌,有诗作入选2004、2005、2006《中国年度诗歌》、《2006中国诗歌精选》、《新世纪五年诗选》、《 中国(星星)50周年诗选》、《新世纪山东青年诗选》、《山东30年诗选》等多种选本。
20世纪八十年代初,高中毕业的尤克利在农闲之余开始做木掉工活,用刨子、锯子、墨斗等工具制作小推车架、五斗橱、衣柜等家具。
1985年,尤克利与村里人合伙承包了一座果园,田园式的生活环境逐渐造就了他追求诗歌创作的梦想。
1995年,尤克利在政府推荐下到日本北海道富良野市,合半重迅做了半年学习种植反季节蔬菜鸡及的农业研修生。回村后,他亲充概香破角烧盖起了塑料大棚,利用在日本所学的种植技术,开始种植大棚蔬菜。因生活压力曾一度放弃诗歌写作。
2003年,尤克利到江苏徐州电厂改扩建工地打建工。除了在工地当木匠,他搬过砖,砌过墙,当过电焊工。工作之余,尤克利再次诗歌写作。
2004年下半年,《诗刊》的编辑打电话给尤克利通状知用稿,从此坚定了他的创作信心,他把自己的人生阅历和生活经验提炼成诗,创作思路日渐成熟,此后每年,尤克利会有几十首诗发表在各级刊物上。
2007年参加诗刊社第23届青春陈议省天伟诗会。
2011年12月9日,尤克利的诗集《远秋》荣获山东省第二届泰山文艺奖。
2016年出席中国文联第十次、中国作协第九次全国代表大会。
春天来信
我用青青的草地铺开毯子,一来自张信笺
等待着你的足迹
然后静心地开一朵真实的小花,体验一下
从情窦初开到容颜衰老的过程
你从远处飞临此地,一会儿是五彩荷包
一会儿是直升机,走走停停的心思太多
我赶紧从童谣里搬出板凳,让你落下
在春天里歇一歇脚
牛蹄窝里长大的牵牛花,牵得动牛也
牵360百科得动一座古老的村庄
风吹青麦苗,高高的天上,风筝细长的线
紧紧地握在少年手里
时光捱过了一寸又一寸,长不高的蒲公英
要把理想放飞天证汽劳涯
米布袋花面布袋花过早地把条货站粮食
装满口袋杂染村内游非看施杆甲际,它们才是知足常乐的好兄弟
我把小燕挂满枰柳树,把柳丝垂到河边
柔情写成书,谁能口衔一封纸质的平信
为人间传递这些情深意长的文字
谁就是春天最美的使精读尔检打联何者
归来
我时常轻如浮云
把理想行走在空中,浪迹天涯,我时常
沿着果树的根
涉过桃花源,到一间圆形的房子
和甜蜜作伴,青春年少与
青梅竹马的懵懂时光,我做成长的梦
坠落悬崖时突然惊醒
身边的空气里响着母亲河的流淌声
皎洁的月光簇拥在窗外
讲述着千年的老故事,一遍停地一遍
只给有心人去听
我时看房重马起常向往大海,从叮咚叮咚的起跑线上
从早晨,开始顺水推舟,巴颜喀拉的
雪线在回望的视线中渐行渐远
磕长头的山路征粮角参氢断上还走着转经人的身影
历尽沧桑之后,一滴水的来限煤讲马土是生和往世
由于浑浊而变得模糊
分辨不清,我向很多人问过自己的前世
他们说,只要在一起
两滴露水也能成为夫妻,他们说
跟定这流水去大海吧
去那指丰还划义三构黄河入海口,大河与大海重逢的地方
在那里,苍天撑开广袤的穹庐
无数朵浪花在潮头日夜守候
朝觐人归向大海的消息
黄昏
闭上眼睛,像黑夜一样睡去
让星星点点的亮光孤掌难鸣
这是沂河岸边的黄昏
我在回家的路上走累使他么右了
想停下来,我想听一听沂河的水
今晚的声音和以前有什么不同
好多青春的时光早已流失在身后
我信马由缰的生涯,途中的窘脸神台迫
赞誉,沾花惹草的迹象
一次次背离了母体的愿望
很多时候,我羞于谈及一条河
她羊水般荡漾的手慈爱
黑夜的颜色在加重
潮湿温润的空气一层层聚了过来
我累了,想躺在这里踏实地睡上一觉
依赖耳边这河领士色学水
还能够似梦非梦般,趁着夜色
像抚摸从前那个光滑的孩童
清洗我身上沾染的尘垢
露珠
这个夜晚,请不要喊我的名字
让我专注地沿着草茎
过具仅银脱样 往草叶的顶端攀爬
这是送息圆一件多么有意义的事情
静谧的夜色里,有几济不数把素药五坏只鸣虫友好地伴奏
一会儿是平沙落雁,一会儿是梅花三弄
一会儿是渔樵问答,一会儿又是高山流水
我想听什么时它们就弹奏什么
乐师你好,作曲家你好
谢谢你们赠给我这么多美妙的音乐
这个夜晚,没有动滑轮和定滑轮
只有登天的梯子,准确地指着星星的方向
这个夜晚我就是童话里的主角
累了的时候就想起传说中的英雄
饿了的时候就望一望满天繁星
等到天亮,等到第一缕阳光照到草尖
你就会婷义夜教还怕永看到我生命的极致:晶莹剔透
不含俗世的杂质
天凉好个秋
我承认疾风是马蹄,马背上的信意师因国和践跳源刑假使
一夜跑过千重山
捎来熟透的山果,祭奠秋神
捎来清霜,白了山麓
纷飞的蝴蝶,积攒下几生几世的好辰光
偏要纠结在秋天的风里起舞
耗尽所有的能量才能找到集体的归宿
上天入地的可能
老之将至,怀念秋天的人将会被
下一个秋天的人们记起;雁过留声
留在故园秋日的书笺,墨香内敛
写下信誓旦旦的诗篇
我本是一株草,结不出沉沉的种子
不向俗世低头就要仰望星空
我本是一滴水,想在静夜里思考如何
将内心的杂物剔除到体外
一叶知秋,我承认自己的露珠之身
已趁清凉夜色兑换成白玉无瑕的霜花
比太阳轻了的身体,听见风起时
方才展翅欲飞渐入佳境
那时
那时我想晒晒太阳
羡慕冬眠的青蛙,睡了好长的一个觉
还能舒一下懒腰出现在春天里
我想如果能骑上蝴蝶的背巡游花丛
没必要必须是赞美爱情的那两只
只要能把自己的影子投放到阳光里
我情愿将全部的功夫传输给它
只剩下抓举之力就行
没必要去赞美富贵,只要有个自由身
总有一万种理由来说服自己
把时光赠给我的,我将逐一献出来
那时我想回头,看一下我的青春年少
宽广的田地,陌生,惊喜
清贫岁月里的亲情不应该过早地散去
那时,我想喊着你一起再来到葫芦架下
做一只十指紧扣的葫芦,等到秋天
如果你我注定要分离成两只瓢
那我们就去舀水,去盛米、盛面
即使有一肚子酸甜苦辣咸,我们也要
各自珍惜在人间的光阴
轻
有时候,我的心会走好远
一时半刻都回不来
有时候我忘记自己游荡到了何处
却从一片茂密的草丛中
露出了细瘦的尾巴,风啊
你总是不厌其烦地拂我、怜我、惹我
提着我小小的脑袋
放任我不大不小的理想、弃之
又反复重拾的大于清醒的绵绵醉意
一穗瘪谷,在秋天,它突然明白
在自己的理想国度里天马行空
积攒的快乐,已远远不如
那些在大地上踏实地拔节、抽穗
灌浆的饱满籽粒,所获取的生命意义
来得真实,收获时节
我们在谷场的边缘不期而遇,只能
又一次用羞愧和歉意
用轻轻的分量对风说出无奈的诉求
如果不能归入谷神的粮仓,就请
再一次把我的心带走
过年
红纸黑字上有福字居住,说竹报平安
就有鞭炮声远近呼应
新年到,亲人的村庄岁月安好
有许多吉祥的话语
适合在今天张贴的,就尽管贴出来吧
我好像在这里居住已久,好像也曾
扮演过时光老人,但依旧
还是一个匆匆过客,四十多年的风霜加冕
较之于古老的村庄和久远的林地,单薄得
仅仅似一盅摆在斑驳碑文前
祭奠亲人的浊酒
火纸旋舞时,有那么一刻
我渴望自己就是供台上那盅祭酒,倾身洒下
融进离亲人最近的泥土,企图贴近
大地的温暖
但是啊,我的心为什么又总是在一遍遍地祈祷
亲人啊,请容许我多一些时间
再多一些时间
好让我赖在这个繁劳的、情缘未了的尘世
就像曾经赖在你们的襟怀
平安就好
灰色的天空上,灰鸽子趁着微弱的光亮
飞回巢中转告平安
玉米粒和高粱穗是明天的事情
鼹鼠们在夜色中备足了口粮
白天躲在黑暗的洞穴里睡觉,只要平安就好
野兔奔跑,到一处僻静的山坡上
甩掉了恐慌,面对一只背着笨重的房子
赶路的蜗牛说:只要平安就好
高高山上的庙堂,金身佛像
香烟缭绕中,日复一日地听着世人的祈祷
风刮不着,雨淋不到,只要平安
就好……
我从很远的地方乘坐咣当咣当的火车
辗转还乡,又看到了熟悉的街巷
亲切的家门,看到房檐下一串一串的老玉米
和粗糙壮实的你
只想和你说一句,幸福未必拥有金镶玉
只要平安就好
平邑县的金银花
顶金戴银的草,在平安之邑
怀着一种使命生长
它们似天山雪莲,在传说与现实之间
医治忧患的世界。人间有疾苦,平邑有大爱
在成为草药之前,每一朵金银花
都有着幻化人形的机会
它们却一一放弃,只凭忍冬的天性
单薄的草木之躯,年年春天,生发新芽
把一座座小小的医药厂,在家乡
在人脚穿梭的小路边搭建
我曾在远方品茗着金银花,透明的玻璃
还原了你明目皓齿
姣好的容颜,将我体内的虚火褪尽;我也曾
在梦里亲近你的枝叶,发现你的苦
不比世人的沉疴少一点
我们走向通往平安之邑的小路,看见
每一棵金银花的藤蔓上
都端坐着一位菩萨
风还会回来
风还会回来
回到老村庄的街巷,抚摸着柴门
回到熟悉的堤坝,喊着茵陈草和野柴胡的名字
汪塘边的柳树垂下青青的发丝
一年一度的春天
在世的人们忙于生产,恋世的人被风一吹
不知不觉就流下伤感的眼泪
过世的人通常是让自己长成一棵小草
享受阳光下的暖意,风吹过来
风握着一把梳子,梳啊梳,为了不被自己吹走
它把自己变得通体透明
我还会回来
回到红火火的灶台旁拉一会儿风箱
回到南风吹拂的五月,掌着镰刀等待麦熟一晌
圆圆的月亮下面,青草垛清香的气息
敌不过你发际的香气
清晨狸猫洗脸,你对镜梳妆
我出现在你身后的同时正好站在了你的面前
多么好啊,在你寂寞无望的时候
我还能跟着一阵风回来,回到老菜园
趁你弯腰起身的一瞬间,捧一捧你忧伤的脸
抚摸你额头上凌乱的头发,一遍又一遍
我何曾想离开这情谊未尽的人间
轻离别
我去小学校的时候
看到几十年前的旧操场空空荡荡
我来到铁匠铺
发现铁匠已不知去向
没有人告诉我他们去了哪里
我去找木匠
只看见一扇雕花的屏风上
百鸟朝凤
我去就近的集市
向那些走来走去的陌生面孔
打听咸鱼、瓦罐、表哥
和心爱的姑娘
他们一个个把头摇成了拨浪鼓
我想要一把真正的拨浪鼓
却记起自己的舅舅
已经过世多年
我想这时也会有人在找我
我应该尽快从集市回去
回到祖上留下的老屋,经纬穿梭的
织布机旁
母亲节写给母亲的诗
母亲,如果不是投奔您
我不会来这个嘈杂的人世间受苦
我会去那神仙居住的地方
当那朝露,等太阳的光芒足以融化了我
就朝更高更远的地方飞去
多么干净而又随心所欲的旅程--
母亲,如果不是投奔您
我不会欣然领受世上这个毁誉参半的姓名
我会走水的道路,在不同季节里我叫苹果
杨梅,和仙桃;我叫马蹄莲
秋葵、豌豆、百日红
每一个名字里面都有一个小小的天堂
我会从根部开始,攀爬向上的楼梯
一步一步,耳边伴着天籁之音
我会在季节的尽头适时逃离,了无牵挂
之后又去浪迹天涯--
母亲,我本以为母爱无边无际
只管尽情地享用,直到有一天您弃我而去
仅留下一个多余的多愁善感的我
走在一条铺满怀旧和坎坷的心路上
才发现此生真的好累好累
告别青州
刚刚在迎春花的簇团前留下影像,清酒红面未醒
嫩绿的垂柳下握手作别
心底的一股热流,涌到胸口
此一别,怎似手抄本中所记载的那一幕
你我的姓名隐约还原了旧时的翘檐楼阁
长亭古道边,我把苍老的背影留给你
你用罗帕拭面,退到尘封的岁月中去
平静了百年。此一别,兴许又是今世最后的分手
人生多么无奈,今天的青州府车水马龙游人如织
你侧身时我记下了你颈下的美人痣
像一粒黑色的棋子空守着棋局
少了指尖的触摸,独自的忧伤无人问津
此后经年里等待昏花了望眼,春天的心事分成行
唰唰的印厂里印制的不是钞票而是如水柔情的诗歌
告别青州,我又一次和你互赠记忆,誓言一诺千金
为了不负苍天
我们必然还会在某个春天的景物里重逢
秋草
由于结果,它们正在走向衰败
不再液汁丰满
由于还要修来世
它们将自己缩小到一颗籽粒中去
闭上圆圆的眼睛,紧紧地
抱住自己闭关修行
这个世界上的一切仿佛已与它们无关
仿佛来年隔着星河,何其遥远
老之将至
给我的时间,我已把它剪得很短
无数个早晨
太阳找不到懒汉的影子
透过窗棂斜斜的光线,我看见
漂浮的微尘还在悠闲地飞
给我的那本线装书,我早已找货郎
给奶奶换了个纫针虎
给我的墨水,早已就着玉米糊涂喝了
数十年之后只认得ABC,不记得
几何和方程式是什么,给我的双手
拿过钢笔,握过锄头
捏过钢镚,牵过无数亲人的手
如今又学会了把握一只善解人意的鼠标
给我的玫瑰,我已转手给了别人
手上空留下些许余香
给我的耳朵,里面时常过飞机
给我的眼睛开始模糊字迹,迫不得已
让一只老花镜常伴衣兜
渐成习惯,给我的皮囊逐渐破旧
给我的村庄也老气横秋
偶尔给远去的青春发一封伊妹儿
还能收到一些吟唱光阴歌之类的
遥远回音,不过那已是早先年的事了
给我的皱纹已纵横交错
越想越觉得岁月是饶不了我们的
越想越觉得是有前世的
前世吹来的风,掀我的衣裳
前世撒下的种子
和我一起吮吸着泥土的芬芳
越想越觉得我们祖上曾经是富有的
千顷的良田,依山傍水
布衣与绸缎一起翘首盼望着秋天
牛马把劳役之地当做了天堂
越想越觉得见到你是那样的面熟
前世的姊妹,亲戚和爹娘
一起去庙会的戏台上听一通咚咚锵的锣鼓响
一句唱词就马过了百年的好时光
越想越觉得岁月是饶不了我们的
头发里的黑,青草中的绿,桃尖上的红
不知不觉就流失了本初的颜色
只剩下衰老的草木之秋的身体,举手
再次向寥廓的天空归降
月亮告诉我要照看满天星星
月亮瘦骨嶙峋的时候
告诉我要照看满天星星
把它们疲惫的光芒接在手中
我的手和眼睛
抚摸过五谷杂粮、水果、小兽
和爱人的秀发
抚摸过长久的石头
满月下梦幻般的家园与萤火点点
如今,又要把星星暂时托管
父母临走的时候告诉我
要照看好自己,照看好自己
也就是照看好了祖上留下的田亩
记忆中恋恋不舍的家
锅屋里准时飘出的饭香
照看好了灶王爷、门神和诸路神仙
四季中悄然而至的节令
守着孩子长大成人
由着自己在月缺月圆中慢慢衰老
在弥留之际
我也会选一个光影迷离的时辰
忍着泪
告诉孩子们要好好地照看满天星星
更要好好地照看自己
如同照看走远了的父母
尘世之间
因为春天太短,我记住了一朵野百合的笑靥
因为日子太长,我遗忘了日复一日的梦境
当眼前的草木已经长高,汉字叠加成美好的人形
我把我的路折成曲别针
别在家乡。多为我准备几张春秋的纸页好不好?
狂草一阵,隶书几行,勤劳和慵懒兵分两路
善良和邪念各执一词
濯缨的溪水流着流着就变得浑黄,满眼尽是沧桑
绿色的液汁褪去了本色。冬去春回
头上的霜雪已挥之不去,有多少花事还待从头再来
我问天,天上下起毛毛细雨
因为夏天树荫里的酣睡太长太长,我周身疲惫
因为秋日夕阳下的疾走太短太短,我健步如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