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禾雨
自去年315以来，高炮们开始销声匿迹。
随着公安机关对套路贷全链条打击行动开展，高炮们的生存空间被进一步压缩。
但是疫情到来后，高炮们开始再次蠢蠢欲动。
“今年315后，高炮又多了。”行业从业者吕乐表示。
有媒体报道，疫情出现不久后，高炮市场开始回暖，最多的时候，市场上涌现出近百个高炮平台。
但是沉寂了一年的高炮，再次归来的时候已经改头换面。
借款周期进一步缩短，从原来的714进化成456。
隐秘的高炮入口
近几个月来，在借款人聚集的论坛和交流群中，对高炮口子的讨论越来越热烈。
这种盛况，甚至会让人产生一种错觉，似乎回到一年多以前。
但不同的是，现在关于高炮的话题中，“入口”问题开始成为讨论热点。
现在的高炮的平台，不再像以前一样，高调地在各大应用商店上线APP。
这就导致，即使借款人清楚地知道高炮平台的名称，也很有可能没法找到借款入口。
“贷款超市套超市，至少下载三个软件，才能看到真正的借款产品。”有借款人抱怨。
但面对这种情况，大多数借款人早已习以为常，还将其戏称为“套娃”。
还有借款人表示，夸张的时候，下载六七个贷超，才能看到真正的高炮入口。
“这种的很正常，行业基本都有。”行业从业者吕乐说。
他透露，做高炮的贷超只能跟做高炮的贷超合作。
高炮的苏醒，也给部分贷超注入活力。
吕乐推算，相比于高峰时期，现在市场上贷超数量少了一半以上。
在利润和合规的双重压力下，贷超生存异常艰难。
“有些做拒量贷超没有好产品，加上高炮收益高，开始接高炮了。”吕乐表示，但大部分贷超都不会给高炮导流，毕竟风险太大了。
贷超的主要收入来源，主要是会员费和导流两方面。
“会员费收入一般不会超过公司收入的四分之一。”吕乐透露，贷超的收入主要还是依赖导流。
据了解，贷超导流的方式有CPA、CPS、UV三种。
但吕乐告诉消金社，现在大部分贷超还是以UV为主，“包括给同行导流，也基本都走的UV。”
事实上，UV也是容易赚钱的一种方式。
而除了贷超以外，返佣网站也是目前高炮获客的主要途径。
以U享圈为例，在系列合集中，常常会出现高炮系列的身影，比如宁波系列，猕猴桃系列等。
消金社观察到，目前U享圈的宁波系列中，就有34个产品。
借款周期普遍在3-5天，首次借款金额为1500-4000元，逾期后则都会爆通讯录。
不同于贷超的模式，返佣平台会生成专属链接，借款人通过链接注册借款后，推荐人将会获得一定比例的佣金。
有贷款中介告诉消金社，这类平台的返佣比例普遍在2%-5%。
通过这种“人邀请人”的模式，加大了相关部门的监控难度，也为高炮争取了生存空间。
不论是通过贷超还是返佣平台，都是将高炮入口隐藏地更“深”，高炮平台放弃高调获客，俨然已经成为一种趋势。
当然，除了获客方面，现有的高炮平台对产品也做出一定的调整。
不同于以往714的模式，现在高炮产品的贷款期限更短，通常只有4-6天左右。
根据这类产品的借款期限，借款人们将其称为“456”高炮。
714进化成456，私人账户放款
“所谓的456，指的就是借款天数。”有借款人解释。
据消金社观察，现在高炮的借款期限为5天的占绝大多数，其次则是4天和6天的。
也就是说，理论上，一笔资金可以在一个月内循环5-7次。
而更有甚者，有些高炮的借款周期已经缩短至2天，隔天就需要还。
消金社随机整理了十家高炮产品，发现其砍头息普遍在40%-50%左右。
换言之，借款人申请高炮后，只能拿到一半左右的钱。
由于目前高炮的期限更短，因此折合后的年化利率则更为惊人。
以上述十家高炮平台为例，年化利率最低为3650%，最高可达6691%。
与以往的高炮不同的是，现在的高炮不再是“见人就下”。
对于资质不同的群体，高炮平台表现出两个极端的态度。
对于资质差的群体，高炮平台集体不下款，借款人将这种现象戏称为“全聚德”。
“一般提交资料后，跳到贷超页面，就是拒了。”有经验的借款人总结。
而对于资质相对较好的群体，高炮会直接强制下款，甚至还会多次强制下款，直至榨取完借款人身上最后一滴价值。
据消金社不完全统计，聚投诉网站上最近一个月关于高炮的100条投诉内容中，就有68条与“强制下款”有关。
“当初只是想看下有多少额度，结果填完资料，直接给我申请了。”米乐钱包的一位借款人表示。
这位借款人遇到的情况并不是个例，还有多位借款人补充道，“下款前看不到额度，也看不到费用是多少。”
让他们更为气愤的是，事后他们想取消贷款时，根本就没有办法联系到客服
“只能等到到期后，催收的来联系我。”有借款人气愤地说，很被动。
而让借款人倍感压力的，不仅是高昂的砍头息，还有逾期后的滞纳金等费用。
一位借款人提供的截图显示，一天的滞纳金就高达533.34元。
相对于以前的模式，现在高炮的套路贷的性质更为严重。
除了在首次放款的时候会直接强制下款，部分借款人在还完贷款后，被再次强制放款。
有借款人在黑猫投诉表示，5月1日，自己还完上期账单后，申请必下又强制给其下款。
该借款人上传的资料显示，5月1日，其再次收到一笔2120元的转账。
消金社注意到，这笔贷款是由个人账户转账给该借款人。
“这种业务场景要用到代付渠道和协议支付渠道。”第三方支付行业从业者周周表示，以前高炮需要通过这两个渠道放款和收款。
但他接着说，现在他所在的公司已经不接这类业务了，“被投诉风险很高，人行业查得严。”
在此之前，第三方支付平台曾因为给高炮提供通道，成为借款人重点投诉的对象。
但是目前，在高炮相关的投诉内容中，几乎看不到第三方支付的身影。
“P2P爆雷后，非持牌的小贷公司原则上都不接了。”周周说。
没有第三方支付公司的支持，部分高炮平台在放款和还款的环节，直接通过个人账户转账完成。
据消金社观察，通过个人账户操作，甚至已经成为目前高炮平台放款和还款的主流方式。
反催收依然横行，借款人还款意愿低
在催收方面，目前高炮平台较之前的没有多大区别。
验证码轰炸和爆通讯录，依然是最常用的方式。
但随着反催收队伍的壮大，也给高炮催收增加了难度。
在借款人聚集论坛和交流群中，常常有人分享反催收经验，兜售各类反催收拦截软件。
遇到爆通讯录的情况，反催收组织还会提供向亲朋好友群发解释短信的模板。
模板的内容，通常以信息泄露后被“诈骗”等理由，提醒亲朋好友注意。
不仅如此，还有经验丰富的反催收人员总结到，高炮的强催收周期也就一周左右，挺过去好了。
经历过前几年的高炮昌盛时期，借款人还款意愿变得更低。
“高炮不要碰，碰了就不要怕催”，在借款人的圈子里，已经达成这种共识。
有借款人告诉消金社，现在还去撸高炮的，两种人居多：
一种是疫情之下，走投无路的，需要撸高炮支撑生活。
还有一种就是有信用卡或者在正规金融机构有贷款，为了保护征信，想利用高炮去还钱的。
事实上，这两类人的还款意愿都不高。
他们都把高炮称作“工资”，下款就等同于发工资，并时刻准备着到期后，如何对付高炮催收人员。
高利率覆盖高坏账，这是高炮平台盈利的逻辑。
但随着借款人逐渐“成熟”，这种模式似乎失灵了。
几个月前，多位从业者向一本财经透露，整个行业的逾期率都在暴涨，50%的逾期率已经成为平均水平。
一位高炮平台的老板还听说，有家平台放出去60单，100%坏账，没有一个人还款。
一直以来，高炮都是一个击鼓传花的游戏。曾经，以贷养贷是高炮借款人常用的“还款”方式。
有高炮平台的催收人员坦言，他们在催收时也会暗示或明示借款人通过申请其他平台的贷款，来偿还到期贷款。
积累几年的经验，借款人都变聪明了，他们不再用借新还旧的方式让自己深陷债务深渊。
相反的，他们开始拿起投诉、法律等武器，与高炮平台抗衡。再加上一些反催收组织“撑腰”，他们更加信心十足。
高炮平台几乎不再有先进场优势，他们都开始无差别的沦为正规金融机构的接盘侠。
击鼓传花的游戏，变成了一场攻防战。
在这场借款人和高炮平台的抗衡中，不知道谁会成为真正的赢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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